
“世界上恐怕没人比我的职务多。”一位老师在后台这样留言,“教务主任兼班主任兼语文教学兼学籍管理员兼教育统计员兼教师信息系统管理员兼电脑室管理员兼教师学法用法管理员兼专业技术人员(公需科目)管理员兼双减系统管理员兼教育信息化管理员兼教育有保障工作兼义教资助工作兼控辍保学工作兼教师继续教育工作兼学生书法朗诵口算比赛工作兼校园文化建设工作兼推广普通话工作兼厕所所长……”
这不是什么职位大全,而是一位老师真实的工作清单。在这份长长的清单最后,三个字格外刺眼——“厕所所长”。一位传道授业解惑的师者,无奈地给自己冠上了如此戏谑的称号。
当我在后台看到这条留言时,不禁想起那句话:我是一名老师,但教书只是我的副业。
一个人的教育“百草园”
仔细数来,这位老师身兼18个职务。从教学到行政,从技术到后勤,从课堂到厕所,他的工作范围之广,堪称校园里的“全能选手”。
教务主任要他谋划全校教学布局,班主任要他守护几十个孩子的成长,语文教师要他传承文化火种,而“厕所所长”则要他确保每一处最不起眼的卫生角落。在这些纷繁复杂的角色中,真正与课堂教学相关的,不过寥寥三两项。
这不禁让人想起另一个场景:深夜的办公室里,一盏孤灯下,一位老师正在埋头填写各类表格,而旁边堆放着尚未批改的学生作业。这样的画面,如今在中国的许多学校里,已成常态。
当老师变成了“表哥”“表姐”
不知从何时起,教师们成了“表哥”“表姐”。学籍管理、教育统计、教师信息、学法用法、公需科目、双减系统、教育信息化、义教资助、控辍保学、继续教育……每一个系统背后,都是无数的表格和报表。
一位初中班主任曾算过一笔时间账:每周用于应付各类检查、填写各种表格、参与非教学会议的时间,占到了总工作时间的60%以上。而用于备课、上课、批改作业、与学生谈心的时间,被压缩到不足40%。
“我选择当老师,是因为热爱教学。但现在,我却成了以填表为主业,教学为副业的‘办公室职员’。”这位老师的感慨,道出了多少教育工作者的心声。
谁偷走了老师们的时间?
教育需要管理,需要数据,需要规范化,这本无可厚非。但当管理变成了“管理主义”,当规范化演变为“形式主义”,教育的本质就被异化了。
一位乡村校长曾在教育座谈会上直言:“我们现在是‘教育有保障’,但谁来保障教育?”他解释说,为了落实“教育有保障”工作,他们需要准备大量的佐证材料,而这些材料的收集、整理、归档,占用了教师们大量的时间。
更令人忧心的是,许多行政任务之间缺乏统筹协调,各自为政,导致重复劳动。同样的数据,不同的部门要求以不同的格式上报;同样的检查,不同的单位轮流进行。校园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春天检查秋天查,年末还有综合查;这个部门刚走那个来,寒假暑假也不闲着。”
“双减”之下的双增悖论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双减”政策落地后,许多一线教师的非教学负担不降反增。
为了落实“双减”要求,学校需要建立完善的作业管理制度、课后服务方案、教学质量评估体系等,这些工作最终都落在了教师身上。一位老师形容:“双减系统管理员,就是要我们证明我们确实在减负,而证明这个过程,本身就成了我们最大的负担。”
此外,随着教育信息化的推进,各种新技术平台层出不穷。每个平台都需要管理员,每个系统都需要维护者,而这些职责大多由一线教师兼任。他们不仅要掌握学科教学知识,还要成为信息技术专家、数据统计员、系统维护员。教育信息化本应为教师减负,但在某些情况下,却成了压在老师身上的又一座大山。
回归教育本真:让老师做老师
当我们把众多非教学任务压在教师肩上时,我们失去的不仅是教师的时间和精力,更是教育的质量和温度。
一位教育家说得深刻:“教育的本质,不是把篮子装满,而是把灯点亮。”但当教师疲于应付各种行政事务时,他们还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去点亮学生心中的那盏灯?
教师的核心使命是教书育人,是传道授业解惑,是关注每一个孩子的成长。如果一个教师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填表、迎检、管理系统中,那么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用于研究教学、与学生交流、关注他们的个性发展?
期待:为教师卸下重担
改变这一现状,需要教育管理部门拿出勇气和智慧,切实为教师减负。
精简各类报表、检查、评估项目,让教师从文山会海中解脱出来;整合各类教育信息系统,避免多头管理和重复建设;合理配置行政人员,把专业的行政事务交给专业的管理人员;尊重教师的主体地位,让教师有更多自主权安排教学和工作。
唯有如此,教师才能回归教书育人的本业,学校才能回归立德树人的本位。
那位自称“厕所所长”的老师在留言的最后写道:“我仍然爱着我的学生,也爱着这三尺讲台。只是希望,能有更多时间做我真正应该做的事。”
这是每一位教育工作者的心声,也是我们对教育最本真的期待。让老师做老师,让教育成为教育——这不应是一种奢求,而应是教育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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